視頻加載中...
制圖:喻翩一
閱讀提示
近來,《最小說》、《鯉》、《大方》等由青年作家甚至是“明星作家”主編的雜志書在出版市場上表現不俗,引起關注。
青年作家主編刊物,并不鮮見。朱自清24歲即與俞平伯合作主編中國第一份新詩雜志《詩》月刊,茅盾25歲接手《小說月報》編務、實行大刀闊斧的改革,郁達夫26歲開始主編《創造季刊》,郭沫若31歲開始主編《創造周報》……
如今,時代話語與文學環境都已發生了嬗變,青年作家由傳統期刊轉向雜志書,原因何在?雜志書又表現出哪些新特質?
在當當網文學類圖書近30天的暢銷榜上,由安妮寶貝主編的《大方》第二期位居榜首;在卓越網期刊類銷售排行榜前十名中,郭敬明主編的《最小說》占據榜首等三席,今年8月起每月出版的《超好看》1、2期分居第三和第二位,笛安主編的《文藝風賞·難》也位居前十。它們出現在文學類圖書與期刊這兩種不同的暢銷榜上,也正體現了它們身份的模糊,是雜志還是圖書?
這些由青年作家甚至是“明星作家”主編的雜志書近年來備受關注,這種介于圖書與雜志之間的出版物形態,體量與編排類似于雜志,但以圖書的形式由出版社出版;在形式上比圖書更活潑,又掙脫了期刊對于出版時間的苛求。因此,有人認為雜志書類似于日本的“mook”,是一種將雜志(magazine)與書籍(book)合二為一的文化產品。
熱捧與漠視
“我們應該正視它、閱讀它、了解它”
據了解,當前的一些傳統文學期刊,一直面臨著銷售困境,固定讀者群有減難增,但是初出茅廬的雜志書,卻常常在銷量上凱歌高奏。《大方》的第一期首印就達100萬冊。
對此,青年評論家楊慶祥認為:“作為專業讀者的我們,都已經很少花時間去閱讀傳統的文學期刊。這里面誠然有各種因素,但是傳統文學期刊自身缺乏足夠的吸引力,恐怕也是一個重要原因。雜志書內容活潑、形式多樣,這大概就是它們能擁有大量讀者尤其是年輕讀者的原因。”
通觀這批雜志書,在文字風格、欄目設置、目標讀者群、辦刊宗旨等很多方面都顯示了迥異于傳統文學期刊的特征。《鯉》更類似于叢書,每一期有一個主題,每3—4個月出版一期。它的目標讀者是“80后”,編者也大多是這個年齡段的文學青年。“編輯們不必天天坐在辦公室,QQ與MSN就是聯絡媒介”,《鯉》的主編張悅然介紹,與傳統文學刊物選文章的標準相比,他們“更喜歡形式活潑,表達更具破壞力量的文章”。她所說的“破壞力量”,是指在敘述方式上能夠突破前人。
不過,這批雜志書收獲的社會反應卻是判若云泥。它們受到年輕讀者群的熱捧,但文學批評界的分析與評價卻始終不多,真正潛心閱讀雜志書并進行理論批評的學者,似乎寥寥可數。
這或許因為,雜志書在國內文學界尚屬新興事物。人們還來不及看清它們的面貌,也尚不能判定它們的價值,大規模的研究與分析遲遲沒有跟進;雜志書的價值還不能得到文學批評界的認同,由此遭遇“無聲的漠視”。
多年來一直跟蹤研究青春文學雜志的學者白燁認為,在對這批雜志書截然不同的看法里,“有些是出于不了解實情,只是從媒體的一些報道中間接了解與主觀臆測;另一些看法則是文學觀念的不同,或者說因為恪守相對傳統的文學觀念,而對新的東西有一些警惕與擔憂。這些都可以理解,也需要時間去化解。”
楊慶祥則表示,“我們應該正視它、閱讀它、了解它,不僅僅將之理解為一種現象,一個群體行為,而是從這些現象、群體行為中看到個體的文學實踐是如何參與改變并重構我們當下的精神生活與文學想象。”
新銳與傳統
“現在的閱讀取向與文學趣味,本身就是多樣并存的狀態”
在辦刊理念上,安妮寶貝有自己的思考。“我一直想做具備書籍屬性的讀物,這種屬性是單純、專注、延伸、深化。能使人在閱讀時獲得一段靜謐時光。挑選自有風格的作者、文字、圖片,推崇平實、真誠、清湛、開放的思考方式。”安妮寶貝還表示,推出《大方》的目的,是要在這個喧囂時代倡導一種敬畏寫作、專注閱讀的態度,給讀者以世界文學版圖的真實面貌。
雜志書風潮涌動,會帶來什么樣的影響?是否會分流傳統文學期刊的讀者,對傳統文學期刊的生存造成影響?又是否會對當下的文學生態、文學潮流產生影響?
《長篇小說選刊》編輯部主任馬季認為,這批雜志書實際上并沒有與傳統文學期刊形成競爭的關系,因為它們的讀者群,并不是傳統文學期刊的讀者群。“你可以想象,《人民文學》的讀者一般是不會去看《漫女生》的”,馬季表示,作為傳統文學期刊,甚至可以從雜志書中吸取一些經驗,比如文學應該反映時代,與時代一同發展,而不能脫離與漠視時代的變化。
“現在的閱讀取向與文學趣味,本身就是多樣并存的狀態。這批雜志書的存在與發展,對當下文壇應該是一個必要的補充與重要的豐富,它逐漸成為整體文學事業的一個組成部分。”白燁認為,“青春文學雜志所產生的影響,從大局來看,或將有利于文學的發展,有利于培養文學的讀者;從主題內容來看,它們也開掘了傳統文學期刊所沒有關注的新的文學領域。”
《收獲》執行主編程永新表示:“這些雜志因其鮮明的個性和蓬勃的青春氣息,豐富了原有的文學雜志版圖,讓我們了解了年輕人的精神走向、審美趣味。我想,它們對當代文學肯定會產生影響。”
但是會不會有負面的影響?程永新說:“有一點我們必須正視,就是買這些雜志書的、讀這些雜志的多是年輕人,他們中的很多人也許相當長的時間內會是文學的粉絲,所以,這些雜志書的內涵和質量將直接影響一代人的文學情懷。”
文學與資本
“它們是消費時代的產品,明星主編凸顯了產品的價值”
這批新興的雜志書背后,大多晃動著資本的身影。它們是消費時代的產品,越是明星主編,越是粉絲眾多,越凸顯了這種消費產品的“價值”。有人不免猜測,這些看上去風光無限的年輕主編,是會淪為資本的執旗者,成為這個年代的文化過客,還是如老一輩文化人那樣,成為秉持篤定文學信念的辦刊人?
這些青年主編們,基本上在辦刊之前,便已在網絡寫作或傳統出版領域小有名氣。而當他們由寫手或者作者轉型為雜志主編時,在個人文學風格之外,難免要兼顧雜志的銷量與讀者的興趣。他們如何擺脫“小圈子”的氣質,而構建出文學的大氣候?
張悅然也坦言,做雜志的初衷是為改變文學環境做一些事情,“我希望對我們的雜志進行文學層面的討論,但是大家更喜歡那種花樣翻新的形式,讓我常常有一種孤獨感。”
第一期《大方》,既有著名作家的訪談,又有安妮寶貝的撰文,看點頗多,也正因為這樣,首印目標就奔100萬冊而去。但實際上,這些年輕辦刊者面臨的考驗還在后頭。
如果真如程永新所言,這批雜志書將影響一代人的文學情懷,那怎么要求它們的內涵與品質,都并不過分。事實上,盡管這批雜志書從誕生之日起,就吸引著眾多的讀者,成為市場的寵兒,但是它們所面臨的矛盾,也是顯而易見、不容回避的。
記者 張 健 任姍姍 |